乔装翡翠奇姻缘 陈福存小说
引子
黄沙漫漫，戈壁绵延，一条灰白的长路通向天边，一位美女驾驶一辆红色马自达轿车正风驰电掣，荒凉空旷的路上没有其它车辆，只有金黄的胡杨古树偶尔飘洒黄叶向轿车致意。到了一处崖壁转弯处，马自达稍微减速，转过弯后美女忽然发现对面逆行走来一头骆驼，上面坐着一个瞌睡的老汉，美女大惊失色，急忙打方向，但还是撞向骆驼的肚子，轿车从骆驼后腿穿过撞到了左侧崖壁上。安全气囊打开，但是崖壁上一块尖石还是穿过玻璃扎在了美女头部，美女呻吟几声便没有了气息。骑骆驼的老汉被甩向半空后头栽在地上一命呜呼，可怜的骆驼翻滚过后，慢慢抬起头来，缓缓的竟然还能站起，但难以迈步，可是它的主人再也不能骑上它宽厚的驼峰坐背，骆驼在夕阳下茫然踟蹰不知所措。直到一辆货车经过，停止观察后司机没敢下车，掏出手机报了警，然后驾车匆匆离开，消失在了远方暮霭里。之后，两辆警车在夜幕中警灯闪烁呼啸而至，几名交警忙着拍照、画图、测量……
一
焦大力最近感觉妻子乔翠像换了一个人，不仅变得温柔体贴了，气质也变得优雅有韵味，说话做事更有条理和章法了，素质似乎忽然上了一个大台阶。最妙不可言的是，二人的夫妻夜生活更和谐了，每每水乳交融，如漆似胶，恩爱缱绻，妻子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变得娇羞妩媚，情意甚笃。可是以前妻子热情奔放，开朗爽快，甚至还有些风骚，对自己蛮横霸道，现在却像大家闺秀相敬如宾了，并且对以前的事喜欢打听追问，奇怪的是她对两孩子的习性不再了如指掌，谈起以前的事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笑。起初焦大力相信了妻子是为了增进夫妻感情特意做了美容手术，颇为得意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妻子忽然对他说：“我怀孕了。”焦大力顿时吓了一跳：“你不是戴了环了吗？怎么还会怀孕？”“环我让医生拿掉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了，不能再要了。”“现在国家不是出台三胎政策了吗？我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不行吗？”焦大力没有理由辩驳，但心里叫苦不迭，心想坏了，自己又得再过没日没夜看娃的两三年，之后还得接送三个学生上下学，这苦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鼎新公司的韩忠治已经四天没有见到乔翡了，经过打听，才得知原来乔翡已经于三天前出车祸去世了，韩忠治顿时万念俱灰，感觉人生没有了方向，前景一片黯淡，看什么景物都是灰色的。
韩忠治是乔翡的忠实追求者，因为迷恋乔翡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对象，可是大他五岁的乔翡却一直都对他冷漠排斥。也难怪，虽然韩忠治也是大学毕业，是公司白领，可是说话做事娘娘腔，没有一点男人气概，虽然长得唇红齿白，细皮嫩肉，但是五官有点拥挤，又戴着古板的眼睛，给人感觉就局促不安有心事，没有大度开朗的好印象。他虽然进入公司多年，可是没有几人愿意和他交朋友，据说他非常抠门，从来不请客，他得奖励了或有了开心事，在微信群里也从来不发红包，唯独对乔翡例外，经常买花买零食，送小礼物。有时他会像跟屁虫一样老尾随乔翡，他还经常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爱捡拾座椅和地上乔翡的头发，几年下来，竟然用乔翡的毛发编了根小辫子。他会经常送乔翡精美的水杯，而乔翡用过的旧水杯就被他换回去自己使用。有同事看到过韩忠治偷偷捡起乔翡用过的纸巾搽脸拭嘴。他还偷偷把乔翡扔掉的旧拖鞋和破袜子捡起，带回去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一连三天晚上，韩忠治神经病一样在乔翡的公寓附近反复徘徊流连，眼睛时不时盯着乔翡的窗口，但从黄昏华灯初上，直到凌晨再次日出，窗口的灯都没有再亮过。韩忠治多么希望窗口再出现乔翡风姿绰约的身影，可是看来丽影不可能重现了，这女神已经回归天庭了。
乔翡的公寓房间韩忠治曾经进入过，那是去年他们一起出席公司年会后，晚宴上乔翡醉酒了，走路踉踉跄跄。同在公寓楼住的韩忠治就搀扶着乔翡送到了她房间里，又是洗脸又是洗脚，还为她擦干净了衣服和地上的呕吐物，又扫地拖地。于是感动了乔翡，她主动拥抱了韩忠治，韩忠治这次从来没有这么大胆，竟然对乔翡脱衣解扣了，乔翡也不拒绝，仰卧床上任由他亲吻，暗示可以允许骑士踏进城池纵横驰骋。韩忠治先对乔翡专心亲吻，没有放过每一寸肌肤，后来韩忠治忽然想起自己一周都没洗澡了，在他的理念里乔翡可是纯净高雅圣洁的女神，不容半点玷污，而他是个自卑的大龄处男，不沐浴祈祷怎么敢对尊贵的女神冒犯呢？也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童子身，于是他就请假去洗澡。可是不巧公寓已经停水，他就急忙出门，下楼找到一家洗浴中心洗过澡，然后赶回来敲门。可是敲了多次也拨打了乔翡手机，里面却没有了反应，不知道乔翡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开门。
美人已逝，世上再无乔翡。韩忠治本想追随女神而去，可是理性一想：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怎么能够找到升天之路，再说在凡间时有那么多相处机会，自己都没有打动她的芳心，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天上更是希望渺茫，自行了断了万一进不了天堂却下了地狱，岂不是鬼神两茫茫。罢了！罢了！我还是继续我昏昏噩噩的人生吧。于是，四天后韩忠治就上班去了。
二
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韩忠治骑电动车在路口等红灯时，看到从右侧超市袅袅婷婷走出来一个美女，藕粉色风衣显得面色更白嫩，身材高挑仪态万方，走近了一看柳眉杏眼、明眸皓齿、翩若惊鸿竟然是乔翡！韩忠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后看到的赫然还是乔翡，他立刻激动地大喊：“乔翡！乔翡！”但是这时绿灯放行，潮水般的电动车人流将他的视线遮挡，于是韩忠治急匆匆掉头逆行去追乔翡，但是乔翡已经到了停车位上了黄色比亚迪轿车，驱车拐进了机动车道远去了。
韩忠治追了一个路口没有追上，立刻拨打乔翡的闺蜜楚巧灵的手机，告知了这一离奇的死而复生现象，但是楚巧灵却平淡地告诉他：“你没有参加乔翡的葬礼吗？我们都看见了她有个双胞胎妹妹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你看到的应该是乔翡的妹妹。”
韩忠治因为请假没有人通知他乔翡葬礼的事，于是他又垂头丧气了，回到单身公寓床上像炒咸鱼一样翻滚了一天多。直到他顺手拿起一本心灵鸡汤的闲书，翻了两页看到了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话：“人不可能踏入同样的第二条河流。”曾是高材生的他触类旁通又想起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说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于是他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说：“韩忠治说过：天底下就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他又振作精神，有了调查侦查的计划。
终于有一天，又到那家超市购物的乔翠被守候好久的韩忠治盯上了，韩忠治稳住心跳，走到乔翠面前，从来没有这样硬气地问话：“乔翡，你为什么要假冒别人？”乔翠先是一愣，继而莫名其妙回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别装了，你就是乔翡，你这么做值得吗？仅仅是为了逃避我吗？”乔翠面露愠色：“你神经病，认错人了，哪里有乔翡？”说罢丢下商品，转身走出结账口，向大门走去。她的诧异让韩忠治迷惑了，又怀疑了自己的判断。于是低头不语静静地跟在她后面，眼睛盯住乔翠交替前行的透明丝袜美腿看，忽然韩忠治上前紧追两步，俯身抱住了乔翠的右腿，蹲着激动地大声叫嚷：“你没法装了，我搞清楚了，你就是乔翡。”
乔翠吓得花容失色，粉拳击打韩忠治的头肩部，挣扎中掉了一只鞋，大声叫：“流氓！你想干什么？”这时门口的保安闻讯赶了过来，一把将韩忠治拉开摁住，乔翠抽出腿来顺势踹了韩忠治的脸一脚，穿上鞋子整理好衣服，听保安训斥韩忠治：“你好大胆，大庭广众就敢对美女下手，太流氓了！”韩忠治则镇定自若回答：“不是这样的，她是骗子，她假冒她妹妹为了逃避我，可是我认得她右腿弯子里的红痣，”乔翠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立刻快步离开了。有围观的男子哄笑着对韩忠治喊：“不会是你想小姨子的好事吧？还是讲清楚为好，不然我们还认你是流氓，把你交给警察。”韩忠治狡诈一笑，故作神秘地回答：“这是我们的夫妻私事，她想和我分居离婚，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大家就不要瞎猜了。”保安一脸懵懂，便松手放了韩忠治，他立刻兔子溜烟跑出门追赶乔翠，但外面早已没有她的丽影。
三
乔翠驾车快速回到家，下车时有意扭头看了下右小腿，果然那颗红痣在后腿弯处很明显，要不是韩忠治说起，自己都忘记了有这么一颗痣存在。心里不由得骂：韩忠治这个色鬼怎么会这么清楚？但想起以前自己穿职业套裙偶尔会光腿，即使穿丝袜也是透明的，而韩忠治经常鬼鬼祟祟地尾随自己，所以被他看清痣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这下瞒不住原公司同事了，会有点麻烦，幸好韩忠治在单位没有朋友，大家都把他当另类，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韩忠治与现在的生活没有交集不会有多少影响，就怕他告诉焦大力，但是直觉告诉自己焦大力看出来了自己的假冒，也看出来自己知道潜伏暴露，只是顾及脸面和其他问题，谁也不敢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时对韩忠治是既反感又可怜，乔翡牙缝里不由得吐出“太监”两个字，这就验证乔翡心里绝不可能接纳韩忠治。唯一一次动心是去年出席公司年会后，韩忠治送喝醉的乔翡回到公寓，像侍候皇后一样尽心，乔翡呕吐后终于有了感动，念及之前他对自己的痴情，坚持不懈许多年实在难得，心想不能再老是眼睛朝天错过姻缘。比如鼎新公司老总给介绍的高个男子，乔翡竟然嫌弃人家头小脸小个子高不协调，一口否决了，后来才发现网络上这样的九头比例身材最火爆，甚至很多人使用长腿软件修图修视频，弄得美女帅哥身材就像竹竿顶着乒乓球，那男子若开直播绝对能成网红。乔翡太后悔了，明白了审美标准不能古板守旧，爱情不是童话里那么完美的，于是主动对韩忠治拥抱，任意让他亲吻想留给他个检验机会，正在欲火焚身将要意乱情迷之时，这个太监竟然临阵脱逃了。虽然他平时对自己体贴入微，但是似乎有点变态有恋物癖，又太粘人，神经兮兮的简直比鼻涕虫还让人恶心。
但是反观自己的妹夫，虽然学历不高，工资不多，说话不文雅，可是威武雄壮有担当，对妻子和家人温柔体贴，对朋友豪爽仗义讲诚信。虽然不会送玫瑰送金项链制造小浪漫，可是精力充沛体力好，包揽了家里家外所有的体力活和家务事，偶尔的痴情话也很让人感动。关键是他身心健康不虚弱，能满足女人无尽的情欲，让女人永葆青春，拥有这样的真男人才是女人容颜不老的法宝，才是女人生命里最长久重要的享受，这比只能炫耀珠宝钻戒打发无聊空虚的活寡贵妇要幸福得多。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白马王子，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伪娘、不男不女的娘炮强百倍。
焦大力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越来越相信现在的乔翠不是原来的乔翠了，这个赝品妻子虽然体貌特征惟妙惟肖，以假乱真，但是说话做事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虽然她在装着乔翠的语调和习惯，可是毕竟夫妻耳濡目染多年了，真的假的仔细一品还是容易区分的。只是焦大力不明白的是：这个赝品妻子这么做图什么？她已是公司高层领导，虽然单身孤独多年，可是收入比当护士的妻子高多了，难道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可是自己虽然长得高大英俊，健壮威武，却只是一名钳工班长，收入比护士妻子都差一大截，社会地位不高，值得她这么惊世骇俗来投奔？也许是她俩姐妹情深，视妹妹的儿女如同己出，不忍心看到儿女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媳妇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阴差阳错姐妹调换了？媳妇当时开乔翡的车干什么去？非要对自己隐瞒。这些事焦大力想弄明白，却又害怕知道答案，因为他知道搞清楚了会让自己恶心，会让自己的情感天空蒙尘，还不如得过且过，难得糊涂吧。
直到有一天，七岁的女儿娇娇悄悄对焦大力咬耳朵：“爸爸，我发现妈妈像换了个人，不像以前聪明了，说的话傻傻的还忘事，连我老师名字都忘记了，不过现在对我可温柔了，我有点受不了。”焦大力只是轻轻拍拍娇娇的头，说：“傻宝贝，是妈妈好久不去上班变笨了。”于是当晚焦大力乘妻子睡着，悄悄打开了手电，仔细查看她的小腹和大腿部，真的再也找不到细微的妊娠纹了，焦大力鼻子忽然一酸，悲从心来，眼泪似乎要鼓胀出来，他赶紧忍住，轻轻离开，来到了阳台上独自啜泣，然后才点上一支烟。至此他完全明白了，妻子已经归天永远不会回来了，现在的她是妻子的姐姐，亲爱的姐姐是多好的人，这么真挚的姐妹情！这么甘心情愿的付出！自己一定要珍惜，一定披心沥胆在所不辞，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得呵护她。即使过一段时间她不能坚持住，坦白一切，回归了她的本来身份，那也是因为自己的平凡平庸无能，不配得到她这么高尚的爱。于是，在之后的夫妻生活中，焦大力反而显得扭扭捏捏的像新上门女婿了，他感觉对不住乔翡，想尽量迎合她但是又不能明说，恭敬过分反而显得客气生疏。
四
这两天焦大力下班后老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和电影里的特务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害怕，因为他看到尾随自己的人畏畏缩缩的，倒像是害怕被焦大力发现了遭反杀一样。于是焦大力就干脆来了个单刀直入，忽然转身截住这个眼睛文弱男，大声说道：“你想干什么？你跟着老子想什么好事？瞧你这单薄的小身体，还想打劫我？”眼睛男韩忠治被蔑视对待反而不再畏惧，就直白地讲道：“你就是焦大力吧，我是想告诉你个重要的事，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的媳妇被调换了，是你的媳妇乔翠车祸死了，而不是乔翡，大家都被骗了，现在装你老婆的是乔翡，乔翡可是我的对象。”
焦大力故意装不明白：“你小子发烧了还是精神不好，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我自己的媳妇不比你清楚吗？你算哪根葱？”
韩忠治急了：“你的媳妇什么样我不太清楚，可是乔翡全身上下的一切我都看过，绝对清清楚楚，我调查确认过了，你现在的媳妇是我对象乔翡。”
焦大力有点意外，并感觉这话有挑衅意味，还咄咄逼人，感觉自己和乔翡被羞辱了，便“啪”的一声打了韩忠治一个耳光。韩忠治被打得眼冒金星，却不退缩，大声嚷道：“焦大力你好阴险，是不是你设计谋害了乔翠？然后霸占了乔翡，你太贪心了，姐妹俩都要，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乔翡是我的女人，你把她还给我……”焦大力立刻怒不可遏，愤怒地揪着韩忠治的衣领，像抓鸭子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大声告诫道：“小子，别找事，别到处胡说八道，没有人谋害过谁，乔翡就是车祸去世的，你追不上乔翡别赖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娘炮样，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能配得上乔翡吗？我不管乔翡乔翠姐妹俩之前怎么样，不管她俩有什么鬼才知道的秘密，现在不准你再来骚扰我们，你和我们家的事没有半毛钱关系，为了孩子，为了我家人的一切，我不允许你再踏近我们半步，不允许你再胡扯什么假冒媳妇的胡话，不然我会让你从世界消失的。”韩忠治也激动起来，但是被锁喉了只是嗷嗷着说不清楚什么，焦大力把他像扔狗一样扔地上，他还想上前嚷嚷，焦大力弯腰装作要找砖头拍死他，吓得韩忠治抱头赶紧跑了。
五
接了孩子回到家后，匆匆吃过晚饭，焦大力打开电视放动画片把两个孩子吸引住，就将乔翠喊进卧室，把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乔翡听，乔翡的脸色阴晴不定。焦大力最后摊牌说：“本来我还想继续装作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家有危险了，我们得共同面对，你就说明吧，为什么要冒充乔翠？”乔翡长叹一口气，幽幽叙说：“我就是乔翡，我不是乔翠，我来到你身边是因为我已经受够了以前孤独的单身生活，我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流泪，我羡慕妹妹老公孩子热炕头的生活，我也需要人间烟火。一个没有过男人没有过自己孩子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那样的生命是残缺的。我也不再喜欢自由自在的独居生活，实际上过分的自由并不一定自在反而是煎熬。我需要一个强壮男人的肩膀依靠，我需要与人分享生活的快乐和感动，需要有人分担痛苦，希望有人为我遮风挡雨。可是我以前的生活里没有这样的人，妹妹也不能常陪我到凌晨。过去的我太爱面子不肯服输，自己选择的路再崎岖跪着也会一直走下去。本来打算就那样孤老终生，但是妹妹不幸遇难了，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我，于是我就知道，以前的那个只想等白马王子的白雪公主死了，现在的我是乔翠。现在的我有丈夫有孩子，我革命了，我的人生快圆满了。这是天意，我永远也不想回到原来那个阴冷悲凉寂寞的人生去了，我现在的人生阳光温暖快乐热闹，我要留在这个温暖的家里，一刻也不愿分开。我爱你，我也爱孩子。再说如果真的是乔翠死了，而乔翡活着，那么豪豪和娇娇该多伤心，你忍心让他们童年蒙上阴影，造成永远的心理创伤？所以还是让那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单身狗死了吧，有男人有儿有女的妻子，母亲活着才更有意义。”
“可是，你是公司副总啊，你怎么舍得放弃所有的荣耀和地位，嫁给我这个小小的工人呢？”焦大力疑惑地问。
“所有的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没有亲爱的人分享，孤家寡人还有什么荣耀？再多的财富没人继承也只是冰冷的数字，你不知道地位越高真心朋友越少，高处不胜寒啊！”
焦大力已经泪眼婆娑，搂住了乔翡：“可是我不是文化人，和你们高学历的精英没有共同语言，没有能力陪你比翼双飞。”
“你想把我累死？在单位忙忙碌碌高度紧张，回到家可不愿意再讨论工作，我的爱人只陪我休闲、享受、玩乐就行了。事业上比翼双飞的鸳鸯世间少见哪有几对？”
“乔翡，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看出来你是假老婆的吗？”
“呵呵，这个我看出来你看出来了，但是具体是哪一天我不清楚。”
“嘿嘿，别看我是个大老粗，可是男女这些事我比你懂得多，我也是有针叶心的人，虽然你装得很像，但是有的事你是没法装出来的，你来家里之后不久我就察觉了，但是我也害怕。”
乔翡问：“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只是心血来潮来客串的，等你对我不再喜欢了，热情退去，你就会回归你原来的身份，离我而去。”
“不会的，亲爱的，乔翡已经死了，现在和你拥抱的就是你的女人，就是你的老婆乔翠。”
“姐，你铁心了跟我过一辈子吗？”
“别喊我姐，喊我宝贝，我甘心情愿，死心塌地爱你一辈子。”于是焦大力和乔翡搂抱着，深情地吻了起来……
六
韩忠治狼狈地跑出两个街口，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赶紧打车回了公寓。在公寓口，遇到了老同学谢齐，本来不想理他，可是谢齐看到韩忠治慌里慌张的样子，竟然主动凑过来搭讪：“憨种，你快结婚了吗？听说你追了个老处女，快搞定了吗？老同学们都等着喝你喜酒呢，就剩你一个光棍了。”要在平时韩忠治是懒得理会的，但是这次，他感觉委屈失望，听了开涮他的话不由得悲从心来，竟然哽咽起来：“这是什么事呀？别人老婆一个接一个，我一个没娶上也跑人家去了，老天真是故意跟我作对，不让我和你成双成对，这辈子为什么要遇到你？你是铁石心肠吗？我的付出都打水漂了，一片苦心被摔厕所里了……”谢齐意识到这同学失恋了，看来伤得不轻。于是就拍拍韩忠治的肩膀安慰道：“瞧你这个憨种样，为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至于这么伤心？走，跟老同学喝两杯，我给你介绍个美丽大方的。”韩忠治就跟随谢齐来到了快餐厅，一盘花生毛豆，一盘辣炒田螺和一盆木须肉、一盆牛肉炖豆腐，二人喝着‘剑南春’白酒聊了起来。
酒碰两杯下肚，韩忠治也对谢齐说完了他追求老姑娘的痴情故事，只不过他没有讲他偷拍和尾随的龌龊事。谢齐表示，乔翡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但还能貌美如花实属不易，但是性格一定会有问题，地位高更将难以夫妻磨合，不好相处，劝韩忠治还是找个年轻的为好。韩忠治说他心理创伤未痊愈前别的女人都不考虑，然后说出了他对双胞胎姐妹调换的侦查。当听说这个副总竟然屈尊当了妹夫的媳妇时，谢齐惊掉了下巴，连说“这不可能啊！哪有这样不害臊的人？”然后提出疑问：“这老处女之前就应该和妹夫有一腿，她们姊妹俩可真会玩。但是既然可以和谐共处玩双飞，后来为什么会弄死一个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女人终归还是小心眼，一定是老处女为了独占单吃谋害了妹妹。”
“错，你猜的不对，乔翡不是狠心肠的女人，我最了解她，应该是焦大力这个恶棍厌烦了老婆想换新口味，设计杀了黄脸婆。”韩忠治纠正说。
“说你憨种你真是憨种，她们姐妹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有必要换个一样的吗？要换也得换个不重样的，你傻啊！吃腻了馒头还想再换个馒头吃。”
经过一番讨论，谢齐最终猜测：“那就不是因为姐姐，是乔翠做了对不起焦大力的事，是她出轨了给焦大力戴绿帽子了，所以便在车上被暗算下手。”
韩忠治夹了一个辣椒，恶狠狠地说：“完全有这个可能。”然后大口咬了一段辣椒，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口歪眼斜。
七
韩忠治喝得大醉，被谢齐搀扶着才能走路，他俩歪歪扭扭地走着，渐渐迷失方向走进了一个昏暗小胡同。韩忠治忽然看见一处昏暗灯光的门口有个短皮裙美女朝他招手，他醉眼惺忪立刻来了精神，甩开谢齐径直朝皮裙女走去，抓住女人的手就嚷：“乔翡，你在等我吗？”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不拒绝，贴上韩忠治的脸就亲了一口，咯咯笑着回答：“是啊，妹妹在等你，咱们一起屋里亲热亲热。”紧揽着他的脖子就往房间里拽，谢齐转头朝四周看了看，也猴急地窜进了幽暗的屋子里，并顺带关上门。追过去揽住女人的腰，坏笑着问：“多少钱一炮？我给你带新兄弟来了，他还是处男呢，你得给我们打六折。”女人答：“平时都给你VIP价，今天再降五十吧，不过今天嘟嘟外出了，老娘我伺候你们俩。”谢齐一听有点恼：“这下便宜你了，倒成了你玩我俩双飞了，你得给我们银子。”女人得意地“嘿嘿”了两声说：“如果他真是个雏，老娘不要你的银子。”韩忠治似乎有点醒酒，反复问：“你是谁？你不是乔翡，你是谁？”女人狡黠地哄他：“我是乔翡的妹妹，弟弟看我不是和她长得一样好看吗？”搂着韩忠治的脖子就进了里间床上，把韩忠治放倒在床上。转头问谢齐：“你俩谁先上？”谢齐说：“他还是童子身，我先示范给他看吧。”于是两人在韩忠治眼皮底下完成了皮肉交易，韩忠治傻傻地看一直没有作声。该韩忠治上了，他却大声抗议让女人洗澡去。于是女人就到套间里匆匆洗了洗回到床上，二人刚要开始，忽然门外传来刺耳的敲门声：“快开门！派出所的，来检查。”吓得三人赶紧穿上衣服，谢齐钻进了床底，韩忠治也钻床，却只是把上身藏住屁股露在了外面。这时窗子上又传来敲击声，女人发现警察已经站在窗外看着他们。于是只得乖乖开门，警察把韩忠治和女人分别带出门，又从床底下拽出谢齐，押上警车开到了路权派出所。
在办案区里三人被分别询问，卖淫女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痛快说了，然后坦然地打起了瞌睡。新警汤品若便开始教育她没有廉耻，却被警长张一弛打住了：“省省力吧，她是没救了，我查她的违法前科已经很多次了，现在她被抓多少次都只是行政拘留，又不能劳动教养，她好逸恶劳已经靠这营生了，现在懒得连望风的姘头都不用了，对她费那么多口舌没有效果的。”谢齐却死不认账，坚持说只是好心送醉酒的韩忠治回去，韩忠治酒后乱性不听劝阻自己嫖娼，他只是放心不下在旁边当安全监督员。而韩忠治则强调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是卖淫女，醉酒走错门了。办案民警张一弛就把执法记录仪分别放给他俩看，谢齐一看傻眼了，原来警察在窗外已经把他们的丑态全录像了，只得乖乖老实交待了。可是韩忠治却一再强调自己是第一次，因为紧张并未发生实质男女关系。汤品若生气了，再次把他趴在女人身上的录像给他重放，挖苦道：“就这样你都搞了十分钟了，竟然还没搞进去，难道你是阳痿？”一听“阳痿”这么伤自尊的词，韩忠治羞愧难当，只好认栽，但还是委屈哀求：“警察叔叔，我真的是第一次，求你们宽宏大量放过我吧！别关我，别让我进拘留所，不然我不想活了出门就去自杀。”张一弛便开导他：“按说你是高学历的文化人，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呢？难道你不懂法吗？看在你初次违法情节轻微，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处罚，上报五日的行政拘留并处五千元罚款。”韩忠治焦躁起来：“只罚款别拘留了不行？”张一弛说：“那你得有检举揭发他人违法犯罪线索的立功表现，我们才能请示领导不再拘留你。”韩忠治痛苦思索了十多分钟，嘀咕：“我不知道这事算不算？但是我怕说了对一个人不好。”张一弛却听得一清二楚，便为他鼓舞打气：“别怕，你检举揭发他人违法犯罪行为是正当之举，别怕事，我们可以为你保密，法律虽然公正无私但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你举报属实并能为公安机关破案提供帮助，我们会免你处罚。”韩忠治说：“我举报的这个人可能制造车祸把他媳妇谋杀了，然后他又霸占了他的姨子。但我相信他姨子没有参与，只是被他控制了。”
于是张一弛赶紧另行制作询问笔录，把韩忠治举报的事情受案调查。谢齐和卖淫女被关进了治安拘留所，而韩忠治则被放回家，暂缓处罚。
八
数天后的中午，焦大力和乔翠恰好都在家休息，娇娇和豪豪都上学去了不回家吃饭，二人恰好来了兴致，正在卧室颠鸾倒凤。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于是焦大力穿上睡衣前去开门，没想到竟然是五个警服笔挺的警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谁犯事了？为首的张一弛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是焦大力吗？”焦大力疑惑不解：“我就是焦大力，你们这么多人来找我？是我犯什么事了？”张一弛继续礼貌地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和妻子与一起车祸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所以现在请你们夫妻到我们派出所接受一下调查。这是传唤证。”焦大力看到红章的A4白纸有点吃惊：“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完了，又会有什么问题？”张一弛说：“有新情况，请到派出所再说吧。把你媳妇叫过来一起去。”“我媳妇睡午觉呢没穿衣服，别让她去了吧？”“她必须得去。”张一弛转头一示意，两名女辅警便闯进里面卧室，把正蒙面装睡的乔翠叫起来。盯着她穿好衣服领出门，一起下楼上了警车，在小区几名老头老太太的注视下，闪着警灯没响警笛呼啸而去。
九
来到路权派出所办案区，焦大力和乔翠先被安检搜身，手机和随身物品都被掏出，还被针刺手指采了几滴血，二人面面相觑又不敢说话，被分开后坐进了不同房间的椅子上，分别由两组警察询问。
焦大力忐忑不安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小心地问：“警官，到底怎么回事？我姨子乔翡不是车祸死的吗？”
“你认为是普通的车祸吗？”张一弛盯着焦大力的眼睛问。
“我们都认为是车祸啊，有什么不正常吗？”焦大力一脸疑惑。并转脸向旁边的事故科交警路守则发问：“处理交通事故都是我陪着妻子办的手续，包括交死亡证明，联系保险公司，和骑骆驼老头的兄弟调解，领交通事故认定书，我都是找路警官经办的。”
交警路守则回答：“表面上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可是我们又重新勘验了事故轿车，在车内发现了其他人的血迹，但是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们得问问你，当天你有没有坐这辆车？”
“我怎么会坐她的车乱跑？再说了我也没有伤，第二天路警官可是亲眼见到了我，我是健康人活蹦乱跳的去事故科多次，路警官难道看见我有伤口？”
“这个倒是没有，我们也没有完全怀疑你，你不要介意，这是应该进行的调查程序，该问到的必须问到。你妻子乔翠在事故那天在什么地方？”路守则平静地问。
“她是正常上班。正常下班回家的呀。”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的妻子乔翠当天并没有上班，据她医院领导说她是请假外出一天。”张一弛说道。
“哦，但是我老婆那天是正常下班接了女儿回家的，我随后接了幼儿园的儿子回到家就见到她了，她没有对我说没上班的事，也没说外出过，我们的轿车自她下班开回家没再动，她也没再出家门。”焦大力平静回答。
“据说你的老婆和你姨子长得一模一样，是吗？”这个问题路守则和张一弛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是的，她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外人很难区分。”焦大力感觉事情要隐瞒不住了。
“那么请你说说她们孪生姐妹体貌特征的区别好吗？”张一弛问。
“这个……非得要说吗？我只对、只对我老婆的特征清楚。”焦大力竟然有点口吃。
“别装了！你非常清楚，不光眼里看得清楚，心里更是明白，你霸占了你的姨子，快点老实交待问题，不然后果很严重，刚才给你看的《权利义务告知书》上有一条非常重要：故意隐瞒事实提供虚假证言的，将承担法律责任。如果你继续欺骗公安机关，将涉嫌伪证罪，你今天就别想回家了。”张一弛忽然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说话剑拔弩张起来，严厉的语气让焦大力心里胆怯。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谋杀和犯罪，只是阴差阳错换了个媳妇而已，没有必要害怕。于是又平静地说：“警官，别这样训我，我没有霸占谁，我更没有谋杀过谁，我一直是守法好公民，你不能血口喷人赖我霸占了姨子，那我不就成强奸犯了？再说我姨子和我老婆长得一模一样感情也非常好，我们是亲人，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仇恨和矛盾，不可能有谋杀和犯罪，怎么会像你们想象得这么坏呢？”
路守则走近焦大力，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激动，事实总是有证据可以证明的，我们没有证据不会把你们俩传唤到公安机关，我们之前已经做了很多调查，所以我们才敢断定你的老婆已经死亡了，你现在的老婆是假的，我们不先说出来是为你给你机会。你自己说出来可以算作坦白的态度，说吧，你老婆到底开车干什么去？”
“我真不知道，可是警官们，你们凭什么认定死亡的是我老婆而不是乔翡？原来处理交通事故可不就是一直把她当乔翡的，事故认定书上也是写的乔翡的名字。现在你们忽然这样说，没有证据我可不认。”
张一弛呵呵一笑：“非常简单，各处的监控我们不仅能分辨体貌特征，还能分辨行走步态特征，还有手机通话记录，证明乔翠那天没有上班而是直接到鼎新公司找到了乔翡，然后换了乔翡的车，也对换了手机，直接出城到了牛郎镇。刚才你们俩的手机信息我们已经采集完了，里面乔翡乔翠的微信聊天记录，短信和照片以及视频等等，在我们的电脑上一目了然，你现在不说，非得等证据摆在你眼前再说，你一再掩饰我们可就怀疑你有阴谋了。”
焦大力心头一凉，警官的话句句攻心，将伪装层层扒开又保留了最后内裤的尊严，假的就是假的，现在的大数据科技让一切无处可藏，哪里还有隐私可保留呢？为了掩饰自己爱情奇遇的尴尬没有必要得罪警察。再说轿车里外人的血迹怎么回事？关键是自己又没有谋杀和犯罪，为什么要欺瞒公安机关呢？再隐瞒真的被怀疑有阴谋可就难以说清了。再说老婆神秘外出并让姐姐顶包瞒着自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外面有人，那狠毒的男人也许是有预谋地勾引杀害了乔翠，老婆的死还是弄清楚了为好，否则不明不白的也对不起自己和孩子。反正乔翡对自己是真心的，不会因为被揭穿了身份，就会放弃她珍视的爱情。
于是焦大力如实讲了妹死姐替传奇故事和捡来的爱情，但是一再表示是乔翡念及自己儿子和女儿都未满八岁，为了孩子心灵不受创伤，也是因为确实爱上了自己，才顺水推舟假冒了乔翠。但这事交警事故科办案民警也有责任，没有仔细排查，只靠车牌和手机、体貌特征等就认定死者是乔翡，没有做身份鉴定工作有疏漏。路守则解释说：“这种孪生姐妹体貌特征完全相同本就稀奇，即使做DNA检测也会有一半几率会做不出来，因为可能是一个卵子与精子的结合分裂为两个胎儿，两人DNA排序会完全一样，而她们俩细微的差别我们当然难以辨别。可是你们亲人们不去仔细甄别，甚至故意错认，蒙骗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时刻保持火眼金睛的状态，谁能想到你们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关系？不过现在，不是我们在主动调查清楚这事吗？如果我们公安机关不找你们，你们就会这样隐瞒下去吧？”
焦大力没有了言语。
这时，汤品若进来递给张一弛一张打印照片，张一弛把照片举到焦大力面前问：“这人你认识吗？”焦大力看了看摇头否定。
于是张一弛出门走向正询问乔翠的房间。
乔翡刚坐下后，对面座位的女警范迪楚就开言：“乔翡还是乔翠？你心里明白的很，先好好解释吧。”
其实从得知警察上门，乔翡就怀疑是来核实自己身份的事的，现在警察直接这么问，便是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在路上她起伏跌宕的心已经盘算好了。就推心置腹说出真心话：“我是乔翡不是乔翠，我顶替了妹妹，我做出这么另类的事情，虽然传起来会伤风败俗，可是我是追求真爱，还为了维护家庭圆满，让尽可能多的亲人没有心灵创伤。把原来的那个任性孤独寂寞高傲的单身狗从人世间删除掉，比让一个身兼妈妈、丈夫、儿媳的圆满女人死掉，是多么的合算，并且我自己也捡到了爱情，捡起了亲爱的妹妹的后半生，也把我的人生脱胎换骨，由阴冷悲凉变成热情温馨，我如枯木焕发新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这么顺势而为，及时补缺，无痕衔接，有什么错误吗？也没有违法犯罪吧？”
乔翡合情合理的解释确实让范迪楚一时难以辩驳，但是仍然找出问题：“你说得太高尚了，可是毕竟你是故意隐瞒事实真相，欺骗了公安机关，导致把当事人弄错，造成严重后果，幸亏没有发生大的损失。”
“是你们先把死者当成我让我车祸死亡的好不好，我是先被死亡了后来才借身还魂的。”
“你完全摆脱自己的责任不对，你之前是不是故意假冒的妹妹？你妹妹也假冒的你？”
“这有什么？我们姐妹俩互换身份很多次，我俩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思想也是联通的，我们偶尔对换角色进入对方生活，没有影响和打扰他人，没有做违法犯罪的坏事，这是我们私人生活的自由空间，哪条法律禁止了？我可是知道法不禁止即可为。”
“……”平时言语犀利口才颇佳的范迪楚一时被问住了，便出门又向张一弛询问了解调查进度，回来就质问乔翡了：“你们不违法犯罪，自由创新地玩，尽情地疯，只要不危害他人，我们当然管不着，可是你包庇了不道德的行为，合伙欺骗妹夫，纵容支持妹妹与别的男人胡混瞎搞，游戏人间，最后落得车毁人亡的下场，你难道不自责吗？”
“天有不测风云，交通事故谁能预料得到？难道说出事故的没有好人？这是封建迷信。我羡慕妹妹的大胆豪放，反感她纵情无度，也对她批评劝诫过，但她不听我的话，我也不能过分骂她伤害她，毕竟我俩姐妹同心，父母离世，我是她最亲近的人，偶尔为她打打遮掩也不是大错。”
“可是她的车祸有了疑点，出事时车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可是这人躲了。”
“什么意思？妹妹不是交通事故死亡的？她是被设计谋杀的？”乔翡立刻激动起来。
“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们找你来，希望你能如实提供乔翠的更多情况，才能尽快调查清楚事实真相。乔翠请假外出到底是找谁？她俩什么关系？”
“他是乔翠的网友，是一个非常文艺的小鲜肉，爱拍小视频。他和乔翠是从抖音上认识的，出事前乔翠说是去牛郎镇的胡杨林找他玩，因为这个小鲜肉说想约乔翠在金黄的胡杨林下跳舞，在金黄树叶上翻滚……”
“这个小鲜肉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网名是大漠红狐，我事后用妹妹微信问过他，他说没有和妹妹见到面，约会没有成功。看来我轻信他了。”乔翡有点沮丧和后悔。这时张一弛拿着相片走了进来让乔翡辨认，乔翡一看大声说：“就是他，他就是大漠红狐。”
张一弛说：“他叫胡鸾岳，我们马上传他来。”然后民警们让焦大力和乔翡走出办案区，告知二人的调查暂时先告一段落，二人可以回家了。但是二人表示要等待这个大漠红狐，急着搞清楚他为什么要谋害乔翠，民警说你们自愿等待也可以，但是不能妨碍办案，不得对大漠红狐说话。二人同意了，焦大力便打了电话让母亲去接放学的儿女。
十
二人坐在派出所院子的树荫下面面相觑，忐忑不安，还是焦大力先问：“乔翡，他们弄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了。怎么办？”
乔翡：“你怕了？”
焦大力：“我怕。”
“怕什么？怕我连累你？”乔翡有点失望。
“怕你会离开我。”焦大力的回答让乔翡转嗔为喜，乔翡装作生气地说：“好你个焦大力，别看长得人模狗样是个大男人，却还不如一个女人有担当，就这点事被人识破就不敢继续了？我们大大方方在一起碍别人什么事了？你越怕事事就越来找你。”
“我也不怕人家的闲话，你小瞧我了，我是怕你以后受不了闲言碎语会离开我们。谁让我这么幸福，娶了你们姐妹俩这天仙一样的双胞胎，只是为什么你不换个模样，让我和没换老婆一个感觉，这是什么事呢？”
“瞧你得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会离开的，要知道我可是老姑娘，遭人闲话了十多年了，以后更不会理会这些，但是你得小心点，我可比妹妹更厉害更难伺候的。”
“好好好！我会继续伺候好您，尊贵的女王，只是奴才有个请求，别像你妹妹一样玩得太疯了好不好？现在看来她可能是会网友约炮了，太不知足了。”
“行，我答应你，你放心，我是当姐姐的是淑女，绝对比她有正型。”但说完这句话，想起以前为妹妹外出约炮打掩护，趁着焦大力喝酒，夜里睡觉时也装作妹妹尝试了三次男欢女爱，并且向妹妹坦白过认了错，但是妹妹没有介意，这样的姐姐怎么能算有正型呢？
于是乔翡替妹妹辩解道：“乔翠是高级护理，服务的病人大都是达官显贵，有多少花心男人曾经骚扰过她，她都不为之所动没有让他们得逞，她家里有你这个真男人，哪里还稀罕那些病秧子？我们姐妹都不是能被金钱名利打动的小女人，不过凭我们姐妹这样的美貌身材，如果想傍大款攀高枝，哪里还能有你安宁的夫妻生活？只不过妹妹有时确实是太浪漫了，偶尔遇到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才犯花痴，但是她都是适可而止没有沉迷过，因为在她心里你是永远的白马王子，一生守候的夫君。”
“她在医院里高级护理别人，我在家里特级护理她，只不过我没有她主任护师的职称，她真是欲壑难填呀！她这次约会网友是被骗了？为什么会被害？”
“就是，我也很奇怪，又没有绑架勒索，不像是图财，那个大漠红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呢？”
焦大力没有察觉乔翡的诡异表情，但是却想起韩忠治说过的清楚乔翡身体的话，本想问问，可是难以开口，夫妻之间应该保留点空间好，再说乔翡这么多年的老姑娘了，能保留处女身简直是神话，怎么能够求全责备追根究底呢？于是说：“事情会调查成什么样呢？咱俩以后怎么办理结婚手续？”
“幸好你还没有给我办理死亡销户，改天把我的死亡证明改回乔翠的就是了，不过我公司那边应该麻烦点，乔翠的医院我也一直没去，俩孩子再继续瞒几年，等他俩懂事了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的。”
“那我们还举行婚礼吗？”
“没必要了，为了孩子也为了少给人留下口舌，我们就一切从简，自己庆祝庆祝就够了。”
十一
胡鸾岳正在自己的黄蝶飞天影楼孤独地喝咖啡，茶几上放着一本精美的相册。他用手慢慢翻着这些摄影作品，这可都是他的得意之作，很多还获了奖，为他赢得了不少荣耀和头衔，让这位年轻的摄影家有了炫耀的资本。最近最让他满意的是主题“梦蝶幻灭”系列的半裸人物写真，已经在国外获得大奖，模特是网名“爱意微漾”的美女。这美女穿着镂空的各色内衣，在金黄色的胡杨林中时而是敦煌飞天动作，纱巾缠绕着婀娜多姿的身体，时而是天女散花将黄叶撒向半空作沐浴状，时而是美女闭目躺在金黄树叶中，难掩白皙的曲线皮肤……胡鸾岳看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想起与这个美女是网上接识，但开始时她对胡鸾岳非常冷淡，网聊基本是敷衍，但是看到大漠红狐发给她的精彩摄影作品后，才对他刮目相看。大漠红狐胡鸾岳便以免费拍艺术写真为诱饵，一步步取得爱意微漾的好感和信任，爱意微漾便发给大漠红狐许多自认为满意的写真照，都被大漠红狐指出了不足和瑕疵，这让女网友更加钦佩仰慕。半月后，爱意微漾终于答应了大漠红狐，一起驱车到荒凉的戈壁滩胡杨林拍一组艺术写真。本来胡鸾岳是有车的，但是他有两个担忧，一怕到胡杨林经过他的家乡被人认出车牌，二怕网友以后会缠上他，所以他搭乘了爱意微漾的车，借故为爱意微漾化妆试衣，二人先到了宾馆开房间，爱意微漾心知肚明装作单纯没有拒绝。到了宾馆，大漠红狐又借口必须全面熟悉模特的身体结构，亲自为爱意微漾脱衣洗浴，并脱掉自己的衣服显摆腹肌，触摸之间二人烈火干柴疯狂燃烧起来。令大漠红狐惊讶的是，这个令自己神魂颠倒的一夜情炮友竟然比自己大十岁，可是无论相貌和身材，连精神气质都比他认识的年轻美女强。虽然他阅女无数是绝对的情场老手，可是在这个接近中年的妇女面前却显得稚嫩浅陋没有情调。激情过后心理毫无挂碍，二人来到胡杨林下就放飞身心，完全投入创作的激情。爱意微漾大胆表演，在大漠红狐面前试穿各种镂空内衣，摆拍了无数形神俱佳，眼神充满魅惑感的POS，大漠红狐以猎手犀利之眼光，迅速捕猎到了模特明眸善睐的眼神和丰富的肢体语言，再加上他独具匠心的光影组合技术运用和后期制作，张张照片都是上乘佳作。
忽然敲门声响起，将胡鸾岳从艳遇记忆拉了回来。他放下影集去开门，见到的是数名警察，正想发问，却被路守则提前相问：“你是胡鸾岳吧，网名大漠红狐？”“是啊，我就是，你们是为车祸的事来的吗？”路守则说：“正是，请跟我们到派出所来一趟吧。”“这事我做的不对，可是轿车出事跟我没有关系的。让我去派出所做什么？”胡鸾岳有点不满。
“有没有关系请到派出所讲清楚吧，真和你没关系我们会把你送回来，要相信法律是公平公正的，事实真相很快就能大白天下。”于是胡鸾岳上了路守则的警车，在夜色中警灯闪烁向路权派出所驶去。
下了警车，胡鸾岳被带往办案区，他刚到门口，忽然看见爱意微漾站在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立刻被吓得大惊失色，差点踉跄跌倒，刚想问：“你是人还是鬼？”“爱意微漾”就被女警拉走了。张一弛赶来，冲胡鸾岳神秘地说：“别怕，不是鬼是活人。”于是，胡鸾岳在办案区椅子上如实叙述了他们出车祸的经过。
二人在胡杨林的摄影艺术创作完成，上了爱意微漾的车，奔赴县城胡鸾岳朋友的影楼，打算在一起过个浪漫之夜，第二天早晨就此别过。本来有近路，可是爱意微漾说想看看戈壁滩的落日黄昏，就走了荒蛮的戈壁滩长路。路上胡鸾岳装作累了，将副驾驶座位放倒装睡，其实他是想再多看看爱意微漾的身体风景，顺便摩挲她的后身臀腰享受丝滑的温柔，但是并未影响到驾驶安全，路守则对此提出质疑，胡鸾岳表示可以与外面的爱意微漾当面对质，这才让民警们相信。胡鸾岳因为仰卧没有看到事故发生经过，但是他自己被碰得膝盖受伤出血，其它地方安然无恙。他起身喊爱意微漾，却没有回音，下了车发现一个老汉趴地上一动不动，骆驼慢慢爬起，回去摸摸爱意微漾的身体，感觉开始发凉，而鼻孔也感觉不到呼吸，他心想两人是活不成了。于是胡鸾岳找出相机，把副驾驶座位调好，包住伤口，关好车门，自己赶紧步行抄近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为什么离开？因为是约炮期间出事，女司机姓甚名谁他都不知道，让他如何面对别人的问询和质疑呢？既然车祸双方都死了，跟自己又没有关系，自己又何苦自污清白，请麻烦、瘟神登堂入室来扰乱家庭呢。胡鸾岳表示，幸好女司机活下来了，自己也就没有愧疚了。
张一弛说：“既然这样，你就和女司机好好交流下吧。”乔翡被请进了办案区，面对这个她从微信和抖音上也熟悉的情场浪子，努力忍住不多说话，只是问：“你为什么这样做？”然后审视胡鸾岳的辩解和说明，配合警方弄清楚了他并非说谎，才冷笑一声出门。张一弛最后教育胡鸾岳：“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法律确实没办法追究你多少责任，可是你是有妇之夫，勾引一个家庭幸福的女性，孤男寡女外出遇到危险，造成她灭顶之灾，难道你就没有道德的负罪感吗？如果你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不发生苟且之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报警和寻求救助。可是你呢，灰溜溜地跑了，就好像鬼一样消失在这起车祸之外，难道你真的安心？刚才我们是为了检验你是否说谎，所以没有明确告诉你，你的网友确实死亡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位是她的孪生姐姐，相貌完全相同。你虽然言之凿凿，说当时女司机已经没有了呼吸，但是未必她不是处于休克状态，如果你当时就拨打120急救没有耽误时间，今天晚上她重现在你眼前的情况未必不会是假的……”
胡鸾岳眼神呆滞，表情痛苦，表示非常抱歉非常遗憾，愿意适当赔偿女司机家人。民警让其在笔录上签字后，果真用警车将其送回了影楼。
十二
张一弛和路守则整理好笔录证人证言，血迹化验单和三人DNA检测对比结果、之前的道路交通事故现场勘察图及照片等证据，来到了县公安局会议室，在局法制大队、路权派出所、交警事故科、刑侦大队组成的联合调查会议上，与领导和同事们展开集体研究讨论。路守则和张一弛均认为该车祸仍然属于交通事故，只不过是女司机外出约炮故意隐瞒伪造了身份，致使交警事故科民警将其伪造身份当作了当事人，之后她伪造的姐姐接替她的身份生活，放任默许自己身份人格权的灭失。乔翡乔翠二人相貌和身体特征本来就非常相似，法律不能强人所难，工作程序中也有可以钻的漏洞，故而出现当事人认定错误，责任在这孪生姐妹。但是乔翡没有伪证罪的犯罪主观故意，关键是交通事故调解成功，死亡的骆驼老汉是单身，赔偿费用不太高，本案没有进入诉讼程序故而不符合伪证罪的构成要件，她的行为是否有悖社会公序良俗尚待商榷，事实上却没有造成危害结果，还有利于家庭稳定，故而不能认定为伪证罪追责。
经过与现场血迹DNA比对，证明马自达轿车上另外血迹是胡鸾岳留下的，勘验马自达轿车与骆驼、路崖相撞痕迹比对和路面刹车、摩擦痕迹显示，这就是因为骆驼拐弯未走右侧造成对向行驶机动车避让不及发生的交通事故，没有其它外来因素参与，事故责任在骆驼骑行者，胡鸾岳在副驾驶座位上不负事故责任。胡鸾岳的行为虽然违背社会道德，见死不救非常不妥，但是他对一夜情炮友没有亲属和监护关系，没有法定救助义务，所以虽然违背公序良俗，但是并不违反刑法。再说虽然未对乔翠的尸体解剖，但是法医尸检时已经探知她的颅骨骨折是致命伤，即使立刻送医抢救，那么大的石头侵入面也是没有希望的。
路守则和张一弛专业精辟的见解获得大家一致认同，县公安局朱副局长也对他俩细致周密的调查工作提出表扬。朱副局长感慨地说：“这姊妹俩调皮地就这么对换了身份，给我们公安民警带来了多少繁重的工作？”其他民警也争着发表见解：“现在我们要严格规范执法，既重实体也重程序，为了体现公正公平，每一步工作程序都力求细致完备和详尽，办案成本非常高，往往是两个人三分钟打完的架，需要公安民警三百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才能处理完毕。”法制大队的严队长便开了言：“我们公安机关办案民警人手紧张，而编制有限又不能大规模增加力量，规范化执法程序虽然繁琐但是保证了办案质量，填补了很多漏洞，避免了很多冤假错案的发生，所以是非常有积极意义的，乔翡乔翠的离奇故事不就说明了问题吗？办案的程序千万不能马虎啊！”
最后，大家也讨论了韩忠治的举报行为是否属于立功表现。大多数人认为他的举报虽然没有揪出违法犯罪人员，没有揭露出违法犯罪事实，但是帮助公安机关纠正了错误，再加上其嫖娼情节轻微属初次，可以适用立功表现。张一弛建议只罚款三千元的从轻处罚意见没有被采纳，韩忠治不仅免予行政拘留，也不用缴纳罚款，被完全免予行政处罚。
次日，焦大力和骆驼骑行老汉的兄弟、胡鸾岳重新领取了纠错后的《道路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认定骆驼骑行者负主要责任，乔翠负次要责任，胡鸾岳无责。
数日后，胡鸾岳向乔翡、焦大力致歉，送来了三万元现金。乔翡回到了公司正常上班，经过复杂的程序恢复办理好死而复生的裆案修正材料，然后与焦大力登记结了婚，但是在家里却还是使用乔翠的名字。而韩忠治因为工作分心，屡屡失误被降职，经过公司高层研究，将他派驻白俄罗斯分公司开展业务去了，之后他又迷恋上了外国姑娘。
尾声
之后大漠红狐还经常向爱意微漾微信号发信息，乔翡偶尔看到后都不作回复。直到有一天，大漠红狐抱着精美装裱的几张乔翠照片送到了乔翡办公室，本以为会收获惊艳赞叹，却没想到乔翡把照片全都扔到了地上摔坏了，不言自明，送这些半裸照片意味太暧昧了，一心想做个贤妻良母的乔翡岂能重蹈妹妹的覆辙？胡鸾岳灰溜溜地走了。
乔翡只捡起一副照片，放在了办公桌上抚摸伤神。并摸着滚圆的肚子喃喃自语：“妹妹啊！没有你的意外就没有我和肚子里的新生命啊。”
只见画面里的乔翠身长蝴蝶翅膀飘飘欲仙，身边如云的黄叶蝴蝶熠熠生辉托举着她，分明就是蝴蝶公主正要飞向天国，贪婪追求无限的快乐和情欲。
